云无咎的周身似有一团孤勇的火焰在熊熊燃烧,他紧攥着寰宇晷,沿着那仿若活物般蜿蜒生长的冰道,步伐坚定地阔步前行。每一步落下,都带着决然的气势,鞋底与冰面摩擦,发出细微却坚定的声响,在这寂静的归墟边缘回荡。
脚下的冰道由纯净的翡翠髓液凝结而成,澄澈透明得如同最上等的琉璃,又似一面巨大的镜子,倒映着他冷峻而坚毅的面容。冰面之下,青铜棺的残片或沉或浮,犹如历史长河中破碎的记忆残片。这些残片形态各异,有的边缘锋利如刃,有的表面布满神秘的纹路,仿佛被赋予了灵魂,在寂静中默默诉说着往昔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,每一片都像是一把钥匙,试图打开被岁月尘封的大门。
云无咎每迈出七步,冰层便如同被唤醒的神秘放映机,开始徐徐映出一段如梦似幻却又饱经沧桑的记忆残影。在那光影交错之中,三百年前那场龙族内战的惨烈场景再度浮现。战场上,硝烟弥漫,喊杀声震耳欲聋,沈清澜身姿矫健敏捷,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自如,龙躯舞动间带起凌厉的劲风,所到之处敌人纷纷避让。然而,命运的巨轮无情转动,在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中,她终究难以抵挡命运的拨弄,龙角竟被初代斩龙剑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削断。那锋利的剑刃划过龙角时,发出的尖锐声响仿若穿透时空,直击人心,让人不禁脊背发凉。断角裹挟着无尽的凌厉气势坠入归墟,溅起的浪花汹涌翻腾,其中竟裹挟着云擎苍的半枚婚戒。婚戒在水波的荡漾下闪烁着微弱而迷离的光芒,似是在缅怀那段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,又像是在为这场残酷的战争添上一抹悲凉的注脚。云无咎望着这一幕,心中五味杂陈,对父母的过往和这场战争背后的真相愈发好奇。
玄冥子的残魂犹如一条阴魂不散的恶蛆,紧紧地附着在春棠遗留下的逆鳞表面。逆鳞之上,裂纹如同蜘蛛网般蔓延,其间缓缓渗出诡异至极的蓝雾。蓝雾缭绕升腾,仿若来自九幽地狱的声声叹息,带着无尽的哀怨与神秘。“归墟之水能洗去所有因果,你当真要......”玄冥子的声音颤抖着在空气中回荡,其中夹杂着几分苦口婆心的劝诫以及难以掩饰的恐惧。然而,话还未完整吐出,冰道却毫无预兆地猛然塌陷。刹那间,翡翠碎冰如同一群疯狂舞动的精灵,在空中急速旋转、相互碰撞,发出清脆的声响,随后迅速凝聚,最终幻化成一座高达七十二阶的蜃楼。
每级台阶之上,都深深嵌入了冰夷族战士的眼球。这些眼球散发着幽冷彻骨的光芒,仿若寒夜中的鬼火,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。其瞳孔之中,如同放映着一场场悲剧电影,倒映出不同时空的凄惨景象。云无咎定睛看去,只见春棠在龙皇髓那神秘莫测的力量作用下重塑身躯时,脊椎骨节间钻出的翡翠藤蔓肆意生长。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这些藤蔓竟与青萝山庄冰棺底部盘绕交错的根系一模一样,二者之间诡异而离奇的相似,仿佛冥冥之中有着某种神秘而不可言说的联系,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,在书写着一个惊天的秘密。云无咎不禁皱起眉头,心中暗自思忖,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?
“这是归墟的接引蜃楼。”云无咎面色凝重,低声自语,同时将寰宇晷握得更紧,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。只见那晷针不受控制地疯狂旋转,发出嗡嗡的声响,最终坚定地指向台阶的尽头。云无咎深吸一口气,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,踏上这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台阶。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,眼睛时刻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。当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瞬间,所有眼球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引,同时爆裂开来。殷红的血水如喷泉般涌出,在冰面上迅速汇聚,竟神奇地汇成了一艘骨舟。仔细看去,这船体竟是用云氏先祖的脊骨精心拼接而成,每节骨缝之间,都卡着寒光闪闪的离魂针,离魂针在微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,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,仿佛每一根都承载着云氏先祖的痛苦与怨念。
骨舟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,无风自动,船头稳稳地破开漆黑如墨的海水。归墟之水翻涌间,发出沉闷的声响,带起的并非寻常的浪花,而是万千挣扎的龙魂。这些龙魂面容扭曲,发出痛苦的嘶吼,声音在海面上回荡,让人不寒而栗。它们的利爪在船帮上疯狂抓挠,留下一道道深痕,船帮的木板被抓得木屑横飞。而这些抓痕竟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,自动组合成《九霄龙脉志》缺失的章节标题:“祖龙七窍,孕于归墟”。云无咎望着这诡异的一幕,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,他意识到,归墟深处隐藏的秘密,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,而自己似乎正一步步陷入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。
就在此时,雾气之中忽然飘来一阵悠扬却又透着诡异的青铜编钟之声。钟声在雾气中回荡,仿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。七艘挂着人皮灯笼的鬼船,呈北斗状缓缓围拢而来。每艘船首像皆是沈清澜不同年龄的样貌,或青涩稚嫩,眼神中透着纯真与懵懂;或成熟温婉,眉眼间满是岁月沉淀的韵味,但在这朦胧的雾气中,都显得格外阴森。玄冥子的残魂突然发出一声尖啸:“快闭眼!那些不是......”然而,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。
第三艘鬼船的灯笼映出了一幅诡异的镜像:襁褓时期的云无咎,右臂上的蛟纹正在缓缓蠕动,仿佛有生命一般,散发着淡淡的蓝光。仔细看去,纹路深处竟藏着一幅微型星图,与云鹤年书房暗格里那张神秘的龙脉图完全吻合。云无咎看到这一幕,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,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。他与云鹤年之间,究竟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?自己的身世背后,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?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,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恐惧涌上心头。
鬼船的甲板上,突然响起一阵铁链拖拽的声音,刺耳而又阴森,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。十二名戴着青铜傩面的祭司,迈着整齐而诡异的步伐,抬出一口冰棺。他们的动作僵硬机械,如同被操控的木偶,每一步落下都带着沉重的回响。当棺盖缓缓开启的刹那,归墟海面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,迅速凝结出一面千里冰镜。冰镜之中,映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:棺中的沈清澜,龙目竟被残忍地替换成了翡翠龙蛋。而那蛋壳表面浮现的星图,正是云无咎出生时宗祠堂卦盘显示的“父弑子”卦象。这一发现,让云无咎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,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着他。他的双手微微颤抖,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这个卦象背后可能隐藏的可怕含义,自己的人生难道真的从一开始就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?
“原来龙皇髓是这么用的。”云无咎怒目圆睁,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,剑指鬼船,然而,他手中的斩龙剑却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,突然脱手而出,向着冰棺飞去。剑身没入沈清澜胸口的瞬间,归墟上空骤然睁开一只巨大的龙目,瞳孔中流转的画面,让云无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他看到,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,电闪雷鸣,狂风呼啸,雨水如注。云鹤年手持离魂针,面色阴沉,口中念念有词,将自己的善魂硬生生逼出体外。而那缕银烟,竟在混乱中钻入了刚出生的云无咎的囟门。这一真相的揭示,让云无咎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深深的怀疑,他的整个人生,似乎都被笼罩在了一层巨大的阴谋之中,自己这些年的经历,难道都是被人精心策划的?
鬼船祭司们见此情景,突然同时扯下脸上的青铜傩面。露出的面容让云无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,寰宇晷的晷针也在这一刻承受不住强大的冲击而崩断。原来,他们竟全是历代死于蛟毒的云氏族老。这些族老的面容扭曲,皮肤干枯如树皮,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怨恨与疯狂,仿佛被仇恨吞噬了灵魂。大祭司的骨杖重重敲击冰棺,发出沉闷而诡异的声响,沈清澜的翡翠龙目激射而出,在空中瞬间炸成星屑。这些星屑像是有生命一般,迅速附着在骨舟之上,眨眼间,船体便生长出了血肉。此刻,云无咎终于明白,这根本就是拿云氏嫡系血脉温养了三百年的活体舟,每一寸血肉之中,都流淌着云氏族人的冤魂与痛苦。他望着眼前的一切,心中充满了悲愤和无奈,云氏家族的命运为何如此悲惨,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这一切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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